台州民营企业家：相比融资难 成本税费等问题更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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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资困难吗？融资昂贵吗？民营企业有什么困难？近日，《中国证券报》记者走访了民营经济集中的浙江省温州市和台州市(两市民营企业数量占企业总数的99.5%)。其中，90%是小型和微型企业。从调查中了解到，由于银行的分层服务和信用保险基金的保障，民营企业已经摆脱了“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更为困扰的是成本上升和税费过高。许多专家和金融从业人员建议，在理性看待"困难和昂贵的融资"的基础上，通过支持城市商业银行、私人银行、信用保险基金和其他专门从事小额融资的机构，可以取得更好的结果。

融资困难且昂贵吗？

“在台州，民营企业基本不存在‘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泰州银行营销总监王伟文获得工商银行泰州分行和泰州银监分局的认可。

王伟文说:“对于小微企业来说，融资难是第一位的，融资贵的问题只有在融资难解决之后才能解决。只有当你能借钱时，你才会考虑昂贵的融资问题。”

台州一家上市制造企业的秘书长告诉《中国证券报》，大型企业，尤其是上市公司，不存在贷款难的问题；对于小微企业来说，只要它们正式运营，就不难获得贷款。台州一家市政工程公司的负责人指出，以前，当银行不能借钱时，就不得不借入私人资金。“一年几千万元的资金周转需要流动资金。虽然利率很高，但资金不足的项目将不得不停止。如今，只要找到担保人，贷款还是可以获得的。以前很难找到担保人，现在有了信用保险基金(台州小微企业信用担保基金)的担保，贷款就容易多了。”泰州维克机械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洪波直言不讳地表示，公司刚成立时，无法从四大银行获得贷款。当时台州银行主动上门，公司申请贷款50万元，后来贷款25万元。现在企业大了，贷款容易了，但手续更麻烦了。

根据台州银监局数据，截至今年10月底，台州银行业存款8388.37亿元，贷款7170.77亿元，小微企业贷款2983.90亿元，贷款36.07万笔；小微企业不良贷款率为0.87%，平均每户贷款83万元，贷款申请率为94.31%。

在温州，贷款难的问题不是很突出。《中国证券报》记者走访中国鞋都工业园和锦州工业园时，很少听到企业抱怨融资困难。据统计，截至今年6月底，温州小微企业贷款余额占全市贷款余额的21.8%，占企业贷款余额的51%。单笔贷款不足500万元的小微企业贷款余额为214亿元，占小微企业贷款余额的10.6%。

很少有人抱怨融资困难，许多企业抱怨融资昂贵。台州一家市政工程公司的负责人说，城市商业银行提供的服务很好，就是利率太高。然而，这比私人贷款低得多。王洪波坦言，与中国台湾省的配套厂商相比，我们这边的利率偏高，那些厂商只有3%。

温州一家中型化工厂的负责人小李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我们的信用状况良好，银行借款成本约为5%。私人高息基金不敢动用，成本太高，很容易蚕食利润。”

统计数字反映了“昂贵融资”的现状。根据中国人民银行温州中心支行的数据，自2016年以来，金融市场利率持续上升，并通过内部资本转移定价传递到银行贷款方，导致贷款利率持续上升。6月份，温州小微企业贷款利率为6.08%，同比增长0.38个百分点。反映温州民间借贷利率的温州指数综合利率在今年第三季度达到15.66%，比上个月上升0.33个百分点。

浙江大学金融学院何思江博士说，应该辩证地看待“融资难”问题。首先，台州不存在融资问题，但中西部地区确实存在融资问题。其次，就企业而言，国有企业、上市公司和规模以上企业不存在融资困难。一些民营企业根本没有贷款需求，但小微企业存在一些问题。最后，根据贷款的目的，借钱进行风险投资和转型升级并不难。

浙江大学管理学院教授陈俊认为，从银行和企业的角度筹集资金都很困难。一些民营企业从自身角度出发，不顾自身债务高、投资回报难、还款来源可疑等实际问题，高喊融资难。这是误导。“由于出口形势不佳和金融去杠杆化等因素，一些私营企业正面临流动性紧张。在这个时候，银行收回贷款并出现融资困难是正常的。”

对于融资难的问题，何思江说，也要辩证地看待。这一问题在国有企业、上市公司和规模以上企业中并不存在，但昂贵的融资主要存在于小微企业。“小微企业融资成本高是一个全球现象。一方面，这些贷款银行的员工不得不更加努力工作，成本已经很高；另一方面，小微企业经营风险高，高利率是对高风险的补偿。”

王伟文说，首先，利率是覆盖风险和成本的结果。小微企业的融资和运营可能存在一些违规行为，由此产生的风险需要由信贷经理的上门服务来识别。这导致贷款成本增加；其次，利率是市场竞争的结果。现在台州的小额信贷市场充满了竞争。除泰隆、敏泰、泰州银行外，还有农村商业银行参与其中。企业可以接受利率水平，这证明企业的利润水平可以弥补利息成本。另外，100万元以下的小微贷款，8%和5%相差不大，贷款的使用寿命可能只有几天，所以实际成本相差不大。温州市工商银行信贷管理部副总经理萧乾表示，高利率也是资本获取成本高的原因。“我们现在是一个网络，我们吸收存款的能力很弱。许多资金来自银行间存款。”

需要解决的多重难题

“我们也是私营企业，需要支持。”当被问及金融业应该如何支持小微企业时，泰州银行和温州工商银行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这一点。他们说这有两个意思。首先，作为一家私人银行，它与大中型国有银行相比有着天然的劣势。王伟文指出，泰州银行的小微企业业务也是迫于形势。“最初，由于规模小、实力弱，只能选择难以从大型金融机构获得服务的个体工商户作为目标客户。”其次，作为一家专门从事小额贷款的银行，它知道如何为小微客户服务。

萧乾指出，截至今年10月底，温州市工商银行贷款余额达到55亿元，贷款户5000多户，平均100万元。其中，97%是小微企业，没有不良贷款。“按照一条线一个店的政策，我们在温州只有一个分店。然而，温州80%的小微企业都位于周边县市。这使得服务触角难以延伸到以下县市。对于贷款来说，到客户那里需要一个小时，这既昂贵又低效。”

信用保险基金也面临许多问题。首先，这两个基金运营中心的身份是模糊的。曹永辉说，有事业单位的迹象，但这是一个企业运作。“事业单位工资预算已经死亡，激励机制存在一些问题。”其次，信用保险基金一旦扩大，后续的资金筹集是一个难题。温州信用保险基金运营中心负责人表示:“现在一部分资金是银行捐赠的，这不是一项长期政策。但是，法律不允许银行注资，除非得到国务院的特别批准，如国家担保基金。”曹永辉表示，基金已经部分补偿，需要补充资金。“企业可以用利润来补充。但是，作为一个非营利组织，如何补充预算仍然没有安排。”第三，作为非营利组织，该基金不能享受税收减免。温州市信用保险基金运营中心负责人表示，增值税已先退，但需要缴纳25%的企业所得税。“政策保证补贴也不到位。最初，财政补贴为1.5%，但平均只有0.99%。”此外，担保行业缺乏会计准则、损失准备等会计科目。这使得难以执行后续程序，如保证赔偿和核销。

信用保险基金前景看好

大多数受访银行家认为，小微企业缺乏抵押品和担保也是融资困难的一个主要原因。“鉴于目前缺乏抵押品的情况，许多银行都推出了担保贷款。然而，随后的相互保险链危机使得台州和温州的企业难以相互担保。缺乏担保人已成为许多小微企业面临的问题。”

为解决这一问题，小微企业信用担保基金应运而生。2014年11月，台州建立了首个小微企业信用担保基金。该基金的注册资本为5亿元人民币。其中，台州市政府捐款4亿元，部分银行捐款1亿元。截至10月底，基金保额为67.83亿元，家庭平均定额从成立之初的162万元下降到109万元；其中，500万元以下项目的担保余额占担保总额的92.13%，户数占98.80%。共赔偿49笔，赔偿金额5530.57万元，占保险余额的0.82%，与泰州银行业不良贷款率(10月末为0.8%)基本持平。

泰州信用保险基金运营中心总经理曹永辉向《中国证券报》表示，基金担保以间接担保为主，主要由银行推荐，目前已与26家银行合作。个人担保最高金额为300万元，企业为800万元。企业应通过两次审计程序获得担保，资金应在银行审计后再次审计。“审计不是看报告，而是主要看企业的纳税和信用信息。为加快审批效率，除大额担保(400万元以上)外，小额担保(个人50万元，企业100万元)可在同一天出具保函，其他需3个工作日。”

在风险承担方面，曹永辉表示，捐赠银行承担20%，非捐赠银行承担35%，其余由信用保险基金承担。“为了进一步分担风险，我们与浙江担保集团进行了合作，在支付了部分保费后，省担保集团承担了40%的风险补偿。同时，如果赔偿金额超过捐赠金额的50%，银行还需要补充资金。”

在保费方面，曹永辉表示，基金将担保率控制在0.75%以内，远低于市场2%-3%的担保率，且不收取额外费用，也没有抵押或第三方担保，大大减轻了小微企业的融资负担。自成立以来，已为企业节约保费费用至少1.46亿元。「基金亦已与合作银行达成协议，贷款利率对捐赠银行不应超过8.5%，对非捐赠银行不应超过6.5%。据不完全统计，担保企业贷款利息支出减少约10%。”

温州信用保险基金类似台州。它比台州晚成立一年，规模比台州小。截至今年10月底，温州新宝基金与15家银行合作，共为2468家小微企业提供担保，担保金额47.16亿元，保险余额25.72亿元，平均每户202万元的农户1275户；一个家庭总共获得了32万元的补偿。

温州信用保险基金运营中心负责人表示，与台州不同，温州信用保险基金主要侧重于现场审计，20名工作人员中有12名负责审计。“他们每天都在外面看项目。为确保效率，各地区配备3-4名项目评审员，300万元及以下项目在5个工作日内出具保函，300万元以上项目在10个工作日内出具保函。”信用保险基金使许多零贷款客户能够实现第一笔贷款。据统计，截至10月底，温州信用保险基金已帮助446家小微企业克服了第一个贷款障碍，金额达7.6亿元。同时，还帮助203名“新温州人”创业，总金额达2.8亿元。

银行已经采取“非常措施”来解决融资困难

受访银行家普遍认为，小微企业融资困难的根本原因是信息不对称。“小企业的财务信息不规范，许多企业主还担任会计和出纳。了解企业的还款能力太昂贵甚至是不可能的。因此，许多银行不愿向小微企业贷款。”

为解决这一问题，泰州银行总结提炼了“入户调查、眼见为实、自编报告、互查”的16字风险控制模式，以及“不看报告就看原件、不看抵押就看技能、不看公司治理就看家族治理”的风险识别技术。王伟文表示，泰州银行的9500多名员工中，有一半是客户经理，他们每天都会拜访客户以获取信息。"许多客户经理和他们的家庭一样熟悉他们的企业主."

温州工商银行通过产业集群、商业圈和供应链来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以供应链贷款为例，萧乾告诉记者，正泰集团作为银行的最大股东，聚集了大量的上下游企业，正泰集团对供应商和经销商的信用了如指掌。在大股东的支持下，我们为供应商提供应收账款质押融资，为经销商提供订单融资。

国有银行也不甘示弱，向小微企业放贷。工行泰州分行普惠金融部总经理蔡宁表示，根据泰州产业集群的特点，工行在继续实施中对集群客户进行了调查分析，探索了行业共性，制定了集群客户的销售支持路径，设计了符合客户群体的个性化服务方案，实现了“一个政策一个群体”。

据统计，台州工行先后推出了温岭大溪泵业“打井贷款”和三门渔民“打鱼贷款”等“工具贷款”产品。截至2018年10月底，集群内已有1700多家小微企业获得融资，融资余额17.2亿元。

通过一系列金融创新，两地的信息不对称问题逐步得到解决，许多小微企业的贷款门槛越来越低。以台州银行专门设计的“小额贷款”为例，只要有3个月的经营历史，有工作意愿和能力的个人可以获得2000元至100万元不等的无抵押贷款。截至今年10月底，泰州银行“小额贷款”余额为165.62亿元，总额为1107.24亿元，支持71.66万小微客户，平均每户贷款金额为22.17万元。其中，60%的客户有生以来第一次获得银行贷款。

除了信息不对称问题，小微企业融资的特点是“量小、需求频繁、周期短、需求快”，这使得许多银行难以跟上其服务的步伐。针对服务问题，王伟文指出，泰州银行以“简单、方便、快捷”的服务回应小微企业的需求。“2015年，我们开发并推出了客户服务移动工作站。账户经理现在有了一个pad，去村里进户，深入到现场和企业的第一线，高效地将贷款业务的网上申请和线下授信结合起来，进行一站式处理。业务，使新客户贷款业务的处理时间从传统业务的1-2天减少到1-2小时。”

成本上涨过快

对于非上市企业维克机械，该公司总经理王洪波表示，企业达到一定规模后，银行信贷和抵押贷款只能满足部分资本需求，通过股权融资刻不容缓。“然而，机械工业很难在短时间内取得成果，这需要长期的资本投资。然而，风险资本基金和风险资本基金基本上不感兴趣，我希望工业资本和政府工业基金将进行干预。”

此外，受访的非上市公司普遍抱怨厂房租金上涨过快。温州余杭服装的负责人说，今年两层厂房和员工宿舍的租金超过了100万元。厂房的租金前年只有14元/平方米，现在达到了26元/平方米。一位吴鞋企老板告诉《中国证券报》，他的企业只有一条生产线，工厂年租金约为30万元。与以前在城市的农村建厂相比，这个价格已经是成本的两倍多。规模稍大的企业，每年光工厂的开支就要增加几百万元，租金也要逐年上涨

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也让受访的私营企业感到痛苦。“现在员工的工资明显比以前高了。如果他们不上升，他们就不会被招募。我们是一个为价格而战的行业，我们的同行正在杀价，他们的利润非常微薄。在温州从事鞋业20多年的老方说:“现在员工都是流动的，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王洪波说，不仅高端科技人才短缺，熟练的蓝领工人也短缺。“20世纪90年代以后，传统制造业不太受欢迎。由于缺乏职业教育，即使招聘的年轻工人也不具备高质量。”温州余杭服饰负责人表示，即便如此，该公司去年的人工成本也超过了100万元。现在，招聘条件越来越高，除了住宿，他们每月至少要支付1万元。

近年来，原材料成本的上升正在侵蚀企业的利润。“原材料价格上涨了，但我们的产品很难涨价。如果下游企业不接受提价，他们将转向行业内的小企业供货。它只能维持原价，减少自己的利润，补贴客户，留住客户。”小李是温州一家化工企业的老板，他卖了1亿多元，他告诉《中国证券报》。

税费问题突出

几家上市公司的秘书直言不讳地表示，与非上市公司相比，银行融资的难度和成本相对较低，其中很多是基准利率，浮动在10%以内。当大股东股权质押比例偏高时，银行贷款压力问题得到缓解。目前，我们更关心的是来自资本市场的融资和过高的税费。

台州一家科技制造业上市公司的秘书长表示，中国人民银行和香港交易所最近都推出了风险缓释工具，支持民营企业发行债券。然而，通过风险缓释工具成功发债的是信誉良好的企业，如恒易集团和荣盛集团。“他们的信用评级是aa，因此发行债券并不困难。但是，信誉差的企业，如乙类企业，不能享受这种待遇。这背离了该工具信用增强设计的初衷。”

秘书长说，信用评级系统存在一些问题。在各方面条件相似的情况下，国有企业的评级高于民营企业。这使得民营企业难以发行债券，即使债券发行成功，利率也会过高。“在风险缓释工具的选择方面，具有一般信誉的私营企业很难被选中。”

关于税务问题，受访的上市公司秘书表示，目前的减税措施并不足够。在个人税费方面，魏星新材料(002372)秘书长谭梅直言不讳地表示，股权激励的税费太高，无法激励人才。根据规定，限售股解禁时，应按“工资收入”适用3%-45%的超额累进税率，个人所得税可在不超过12个月的期限内缴纳。“许多中高层官员的薪酬是45%，按应纳税额计算的股票价格应该参照股票登记日的股票市场价格。即使股票的当前价格低于许可价格，出售损失也将被征税。”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水晶光电(002273)的股价已经跌破了限售股的发行价。该公司秘书长孔文俊不情愿地告诉《中国证券报》(china securities journal)记者:“大多数核心骨干多年来一直利用银行贷款和储蓄购买该公司的限制性股票。现在他们不仅损失了很多钱，而且还缴纳了重税，这影响了每个人的积极性。股权激励反而变成了消极激励。税收不仅应该用于股权激励，还应该用于大股东的馈赠。根据规定，大股东的赠与视为转让，员工收到的股票作为收入，税款分两次征收。”

谭梅还表示，企业的财产税和土地税不容忽视。“两种税都是每年征收的。去年房产税为520万元，土地使用税为329万元。”

在费用方面，受访的上市公司秘书提到了劳动力成本和社会保障支出的上升。“招聘工人越来越难，对员工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这迫使企业通过转型升级来适应。上市公司缴纳社保的形式越来越正式，成本也越来越高。鉴于要解决大量的工作，建议从企业所得税中扣除企业缴纳的社会保障费，至少在税前扣除。”

在成本方面，传统制造业的上市公司都指出原材料成本和物流成本侵蚀了大量利润。一些上市公司的秘书说，钢铁占他们总成本的60%。去年以来，钢材价格从每吨2000元涨到每吨4000元，一年翻了一番，企业难以承受和适应。“物流成本甚至更高。主要是通行费和燃料费，2017年运输费用达到9995万元。永高股份有限公司秘书长陈治国(002641)表示，2017年的物流成本为1.32亿元，预计今年将超过1.5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