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选择了改革,是改革选择了我(见证改革开放40年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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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蒋子龙在美国斯坦福大学
图① ② ③依次为《乔厂长传》的前三页;
图④ ⑤ ⑥为第一版《乔主任任职记录》的封面和内页。
照片由中国现代文学博物馆提供
《见证:中国改革开放40年40人》
商务印书馆2018年第一版
沧州位于河北省东南部,北接京津,南接山东,东临渤海,京杭大运河贯穿其间。因为它毗邻大海,所以被命名为沧州,意思是“海的状态”。
沧州是蒋子龙的故乡。14岁之前,蒋子龙住在沧州的农村,那里高大的土房、比两边的土地还短的大车道、村外的大水坑,以及在水坑里钓鱼和洗澡的日子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记忆里。蒋子龙写了很多年的散文,提起家乡,他仍然说:“沧州,永远跟随着我,像一个梦。”
蒋子龙有许多地方,其中许多地方比沧州更富裕、更美丽。然而,这个平凡的沧州给了他很大的触动和支持,他把沧州视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精神基地。虽然蒋子龙用他的工业小说在文坛上创造了一个世界,但他内心深处是一个农民,他在许多场合一再强调这一点。他的农民本性是从沧州得来的,他刚直的气质使他与这片土地分不开。
当改革开始活跃生活时,这位作家的创作热情被点燃了
不管你喜不喜欢,不管你是否理解,文学已经成为蒋子龙的命运,给他带来荣耀和苦难。许多人问蒋子龙,为什么他首先选择创作工业小说。蒋子龙叹了口气,回答说:“人生总有那么多事情。“人”这个词是由两根对角的棍子组成的,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命运只能由别人水平插入一根棍子来决定。”
从某种意义上说,蒋子龙的创作是被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所推动的。1975年秋,全国“工业科学庆典”掀起了一股“抓生产”的潮流。当时,中国第一机械工业部系统学周年大会在天津饭店举行。蒋子龙所在的天津重型机械厂是第一机械部的一个大工厂。工厂代理科长蒋子龙出席了会议。人民文学的老编辑主任许仪在会上找到了蒋子龙,告诉他说,毛主席曾亲自下令把停刊多年的《人民文学》在一九七六年再版。徐旭希望蒋子龙能为重新发行的《人民文学》写一部小说。
《人民文学》是一份“国家期刊”,是业余作家梦想发表文章的文学圣地。起草《人民文学》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啊!然而,蒋子龙既不受宠若惊,也不太激动。当时,他的作品出版不多,他心里没有底。他只是谨慎地答应试一试。巧合的是,当时蒋子龙被会议上一些先进人物的生产事迹所感染,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因此,在会议酒店,他日以继夜地写作,这导致了短篇小说《机电工程总监的一天》的诞生。
《机电工程总监的一天》后来发表在第一期《人民文学》上。小说主人公霍大道的原型是所在的天津重型机械厂厂长,也是在会上了解到的南京汽车厂副厂长。蒋子龙运用文学手法将两个原型人物的性格和行为揉合成一条轰轰烈烈的“抓生产”之路。回顾历史,霍大榵的“抓生产”反映了当时人们对无休止的政治运动的反抗,同时又与70年代后期“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历史轨迹相联系,成为过渡时代的过渡小说。
三年后的1979年,蒋子龙在《人民文学》上发表了短篇小说《乔厂长上任记》,在当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和“轰动效应”,也使“蒋子龙”一词被烙在了当代文学的史册上。经过十年的动荡,一家重型电机厂停止了生产,人们感到困惑。老干部乔光普主动收拾残局,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扭转了工厂的被动局面。小说塑造了改革家乔光普,被誉为“改革文学”的开山之作。
但谈到这部小说,蒋子龙说:“创作《乔厂长的记录》的过程很简单,这么简单,我没有找到乔厂长,但乔厂长找到了我。”当时,蒋子龙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写出了这部著名的作品。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乔厂长”这个角色在蒋子龙早已为人所知。虽然他以前从未写过,但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描述过这个角色几百次了。
蒋子龙的回忆证实了我的猜测。大约1977年后,他担任重型机械厂锻造车间主任。那时,蒋子龙有足够的力量想成为一名好军官。他真的等着他崩溃,想着那个军官,但发现有些不对劲:有图纸,没有材料,很难找到所有的材料。然而,机器设备长期失修,到处都是问题。当机器修好时,人们不会听它的..蒋子龙每天都感觉像在“救火”。这是他写《乔厂长上任记录》时的心态。事实上,这部小说是关于他自己一段时间的苦恼和理想,以及如果他成为厂长他会做什么。蒋子龙根据他在基层的经验设计了一种“乔的工厂经理管理模式”。他没想到的是,“乔的工厂经理”很快就流行起来。当时,许多读者根据自己的经历了解了乔厂长,更多的人参与了“乔厂长”的创作和改进,“乔厂长”成了风云人物。
后来,在不同的场合,有人问蒋子龙:作为“改革文学”的创始人,作为工业题材的代表作家,你好吗?每当发生这种情况,直截了当的蒋子龙都会说实话,“其实,我还不知道‘改革文学’的概念,作家也不可能按照‘改革’的定义来创作文学作品。只有当“改革”真正成为人们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的主题,并剧烈地震撼和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时,作家才能把激情和物质融入创作的火焰中,把虚构的人物和故事融入生活的真实旋律中。”
在创作的高峰期,十年铸剑写农村的变化
1982年底,蒋子龙写完短篇小说《新年快乐》后,在自己工业小说的巅峰时期放弃了工业小说的创作。人们无法理解蒋子龙为什么要这样做。事实上,他只是做出了一个符合创造法则的选择。他在《回归工业主题的误区——对陈国凯的回答》一文中写道:“当你进入文坛时,你必须知道何时离开文坛。”那时,我觉得我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逾越的界限,我的工业题材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应该是这样的,它束缚了我。我被我所展示的生活和塑造的人物所压抑...我需要与工业主题暂时拉开一段“历史距离”,感受、反思和思考工业生活和我自己。”
这是蒋子龙作为一个清醒作家的可贵反思,也是他作为一个优秀作家对创作节奏的理性控制。因为他非常熟悉工业生活,所以他对自己非常熟悉的一切都保持警惕;他最终形成了自己的创作风格,但有意识地试图跳出这种风格;他有自己优越的写作领域,但他总是想打破创作领域和题材的限制――蒋子龙从来不愿意把自己的创作仅仅局限在工业题材的狭小范围内,他的写作抱负是无限的。
大约从1984年开始,蒋子龙连续五六年努力摆脱自己的创作模式,打开自己的文学视野。他明确指出,文学不应该被题材所分割,作家也不应该被题材所限制。在此期间,他创作了以邵医生为主人公的长篇小说《蛇神》和以《接受记录》为代表的饥饿综合症系列小说。这个阶段对蒋子龙来说非常重要,他突破了最初使他成名的风格和主题的束缚,打开了一个更广阔的文坛。
经历过这样的涅?随着文学的重生,蒋子龙的心态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与他人和文学竞争,他决心写什么样的作品。他不再想控制文学,而是“心甘情愿地、自由地被文学所控制”。他远离批评,理解痛苦,嘲笑责难和赞扬,只写他最想写的东西。蒋子龙隐约感觉到自己正进入文学的成熟阶段和创作的最佳阶段,从心理角度和经验来看,他的准备也越来越充分。处于这种状态的蒋子龙即将迎来他一生中最困难和最重要的文学创作。
如果你问蒋子龙,你最看重他的哪一部作品,你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它既不是一本流行的书《乔厂长上任记》,也不是一本早些时候出版的书《机电厂长的一天》,更不是后来的作品《一个工厂书记的日记》和《人缘》、《空洞》、《农民帝国》这本书《农民帝国》不仅传达了蒋子龙对农村生活变化和农民文化性格的深刻思考,也反映了他根深蒂固的农民本质和挥之不去的强烈乡愁。
为了写《农民帝国》,蒋子龙长期下乡。他打算把自己变回一个农村人,在农村的自然氛围中写作。粤、豫、鲁、津农村都留下了蒋子龙的足迹。当他去乡下时,他保守秘密,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村民们只认为有一个老人,或者是一个家庭的亲戚,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蒋子龙最初是一个农村人。他回到农村时,花了几天时间。他说话的语气和与农民打交道的方式很快使他入乡随俗。
农民帝国的英雄郭存贤,原本是一个善良、勤劳、能干、有前途的农民青年,他带领村民脱贫致富,事业有成。然而,他是一个如此能干而又雄心勃勃的农民,但在他成功后,他的个人欲望无限膨胀,他很快从一个农村的领导者变成了一个农村的统治者,最后他自己死去了。郭存贤是现实生活中的一个原型。蒋子龙说,虽然写小说是虚构的,但它反映了现实世界,表达了对现实生活的思考。
“在生活中,像郭存贤这样的人存在于农村和城市,尽管他们穿各种各样的衣服,有各种各样的身份。郭存贤的故事和人生轨迹引起了我对这一文化现象的思考和理解。”蒋子龙说。
《农民帝国》前半部写的是“事业”,后半部写的是“果实”。当蒋子龙写到该结束时,他突然发现工作还远未完成,关于“农民帝国”的故事似乎刚刚展开。他希望把关于这个主题的所有想法都写在脑子里,这将是《农民帝国》第二部或配套作品的主要内容。然而,今年77岁的蒋子龙仍然犹豫是否要写《农民帝国》的续集。小说的诞生不仅是一种命运,也是对作家精力和毅力的严峻考验。这可能是一部超过十年的作品,它的离去无疑是沉重的。我们只能真诚地希望这部新作品能尽快在他的作品中开花结果,从而使这部他最珍视的作品在精神品格上日益完美。
文学是生命之花,真理是文学最美丽的颜色
回顾蒋子龙的文学生涯,有一个特别有趣的现象:几乎他的每一部作品都问世了,这将给他带来冰与火之间的待遇差异,或者说,这将在社会上引起一场甚至几场争论。从《机电工程总监日》的出版到《农民帝国》的出版,蒋子龙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他的文学创作在这样的锤炼中走向成熟。回忆起这段梦幻般的人生经历,蒋子龙感慨地说:“磨砺永远是最积极的意义。走过了这样一条漫长而坎坷的文学道路,回首往事,就像是一次漫长的旅程。当一个长途旅行者回来时,总会有故事可讲,所以他又把它们写了下来。仍然有对与错,仍然有风暴。然而,写作变得越来越冷漠,写作已成为维护人类尊严的一种手段。”
除了写小说,蒋子龙还致力于写散文和随笔。散文是一种丑陋而美丽的文体,它注重观点的清晰,短小精悍,刺刀见血。这种简洁明了的风格与蒋子龙的性格自然契合。他以杂文为立场,对各种社会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有笑有骂,都是文章。散文是一种舒缓的文体,但它非常有利于作家情感的表达和兴趣的延伸。在写小说的时候,蒋子龙写了很多散文。读了这样一章,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更加感性、立体和丰满的蒋子龙。
后来,人们常常把蒋子龙视为文学大师,并对他的文学成就表示由衷的钦佩。然而,蒋子龙不愿意戴这种“桂冠”。他总是谦虚地说:“我的小说恰好把历史潮流和历史人物结合起来,引起了一定的社会轰动。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创作充满自信,这是一种在生活中磨练出来的冷静气质,是对文学的透彻理解。他说,“人是什么?只不过是个案子。如果你够资格,你会有内心的专注。上帝的统治是无所事事的,所以文章的得失将是微不足道的,然后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但有一个坚实的内部防御。虽然写作不是一个好的职业,但它是一条生命线和精神力量。既然你已经成为一个作家,生活将变得苍白没有写作。”
无论你写的是什么,无论是工业、乡村、城市、浪漫、现实还是魔幻,唯一能让读者感到安慰的是真相,即使是虚构的故事,它也必须有一个真实的世界。蒋子龙把他的文学观念牢牢地定位在“真理”这个词上:真实的世界,真实的困难,真实的人物,真实的感情……虽然真理并不总是令人愉快的,但人们无法逃避它,而是正视它,倾听它的指引。蒋子龙说:“我相信任何一个读者的心都可以向真理敞开。”
农夫的血液流遍全身,他一生在文学上取得了突破。蒋子龙是一位言出必行的现实主义作家,他以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文学作品在当代文学史上画下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标题:不是我选择了改革,是改革选择了我(见证改革开放40年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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