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世界的“铁榔头”（见证改革开放40年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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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8月7日，中国队的主攻手郎平在洛杉矶奥运会的决赛中击败了女排。中国女子排球队连续三盘击败东道主美国队，为中国赢得了第一枚奥运会三球金牌。新华社记者关天翼照片

2016年8月20日，郎平率队在里约奥运会上获得女子排球冠军，并在颁奖仪式上进行了庆祝。新华社记者刘大伟照片

《见证:中国改革开放40年40人》

商务印书馆2018年第一版

一个小巧克力派，里面插着蜡烛，让生日蛋糕看起来很寒酸。但是郎平不在乎，对着镜头露出八颗牙齿，像个孩子一样微笑。这一天是2017年12月10日，她57岁生日。

这张生日照片刚刚发布在郎平微博上，成千上万的赞扬和评论纷至沓来。“郎平生日快乐”主题获得2327万次阅读。在中国，这是个家喻户晓的名字。自从1978年进入中国女排，用了40年的时间写下了一个传奇——中国体育冠军不计其数，但郎平只有一个。1981年，一部以中国女排为题材的报告文学《中国女孩》风靡全国。上面写着:“1979年底，第二届亚洲女排锦标赛在香港举行，郎平为中国队夺得冠军立下战功，被誉为中国的‘铁锤’。她真的像一个响亮的铁锤，发挥着令人兴奋的力量。”

没人想过这个“铁锤”会被敲40年。从在神话创造了“五连冠”的运动员郎平，到带领中国女排重返世界之巅的教练郎平，岁月打磨出了一把更坚韧、更有力的“铁锤”。根据对中国排球的评价，郎平是中国排球史上划时代的英雄。

“英雄”这个词非常重要。在鲜花、掌声和荣耀的背后，它注定要背负着前行的重担。郎平的身体仍然是老女排时代的“礼物”。经过多次手术后，她偶尔开玩笑说:“现在境界和追求都不那么高了，你可以正常行走，正常生活了。”然而，有些事情她不能释怀。

“我是老女排第一线的最后一个。我应该为中国女排继承一些东西，留下一些东西。”在郎平看来，这东西不仅仅是一个冠军和一枚金牌。有时候我知道我不会赢，我会尽力。虽然我走路不稳，但我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但我的眼神依然坚定——郎平用了半辈子讲述了一个“为排球而生”的故事。

把所有“不可能”变成“可能”

回到2016年8月21日，里约奥运会第四场女排决赛，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主攻手朱婷高高跃起，重重扣篮，对手摔倒在地，彻底摧毁了塞尔维亚球员的信心。“就像今年的‘铁锄’！”观众很惊讶。

这时，站在体育场边上的郎平怒火中烧，他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迅速变化的战争局势上。她并不感到紧张。即使比分落后，她仍然保持冷静和镇定。当她停顿时，她鼓励队员们:“慢慢来，一个一个来。”当惠若祺奋力扣住最后一个球时，奥运会金牌在12年后再次挂在中国女排的胸前，郎平累得无法激动。"在里约呆了20多天，我瘦了7公斤！"即使身经百战的郎平也没有想到这条路会如此曲折。在奥林匹克小组赛中，只有2胜3负。在激动人心地退出“死亡小组”后，东道主巴西队成了一个不可替代的淘汰赛对手。在过去的8年里，中国女排在19次交锋中只赢了一次。大多数人预测中国女孩会回家。

在巴西队的赛前准备会上，郎平笑着动员赛前:“我们预定了这个训练馆，直到最后一天，如果人们提前离开就不退钱了，所以我们要练够，对吧？”球员们举起双手，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还想再打几场比赛！”那一刻，郎平把“可以被打败，永不被打败”的血腥灌输到每个人的身体里。

在震耳欲聋的“魔鬼之家”的嘘声中，中国女排哭了整个巴西，冠军之门打开了。郎平的现场调遣被誉为“上帝之笔”，这一切力量的源泉是信念、意志和勇气。“赢得中国女排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你输了，你就得舔对手的皮肤。”主教练的光环是一个团队的光环。如果形势危险，中国女排的士气不会分散，对手总是先崩溃。

幸运女神并不慷慨，所谓的反击或运气只是强者的谦虚话语。在郎平当时的竞争声明中，时间表是基于2016年里约奥运会倒计时而设计的。为了训练队伍，她敢于放弃在国际比赛中的一些成绩，改正自己，改变自己的位置，大胆地使用新人，最后在三年里迈出了三大步。从世锦赛亚军、世界杯冠军到奥运会冠军，中国女排在三项世界大赛中打破了10年无冠的记录，郎平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我女儿把她的一生都献给了排球”

当郎平在2013年决定再次出赛时，中国女排正处于教练频繁、士气低落的混乱时期。有些人建议她不要以半辈子的名义冒险。“我一直在犹豫，然后我会咬紧牙关跺脚。”郎平终于把他所有的顾虑放在一边，站了起来。“在我退役之前，我必须站在最后一班，为中国女排努力工作。”

事实上，这并不是郎平第一次受命应对危机。1995年初，时任中国行业协会主席的袁伟民说:“祖国需要你。”女儿只有4岁的郎平毅然回到中国教书。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她带领中国女排在低谷中登上了亚特兰大奥运会亚军的领奖台。FIVB首次破例将“世界最佳蔻驰”奖授予了亚洲军团的主教练。我听说郎平因为压力大，工作辛苦，晕倒在奥运村的食堂里，他爸爸流下了眼泪。"我女儿把她的一生献给了排球！"

对于排球，郎平没有遗憾，老女排的身份是她一生的品牌。1977年，17岁的郎平被伯乐袁伟民发掘。袁的指导不仅把郎平吸收进了国家队，而且进行了严格的独创性训练，敢于把一个没有国际比赛经验的新手推到关键位置。正是这种远见创造了世界上三大攻击者之一。

最后重新扣上，固定了郎平的标志性镜头。从1981年到1986年，中国女排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五连冠”壮举，郎平成为全国偶像。退役后，许多老女排队员进入了稳定的职业生涯，但郎平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选择——出国留学。为了挣学费，她曾经去意大利踢足球，后来又回到美国攻读体育管理硕士学位。用她的话说，她很穷，但很快乐。在那段时间里，郎平几乎从国内媒体的视线中消失了。1995年，当他回到中国时，人们惊喜地发现“铁锤”已经变了。“这8年的海外生活经历历历在目。我已经踏上了我自己的‘世界冠军’的土地。”郎平在自传中写道。第一次，他执教国家队4年，郎平认为这是他人生的成熟期，锻炼了他真正的精神和信心。然而，难以想象的工作强度消耗了郎平的身体，并使她的丈夫白帆远离她。1999年，郎平辞去中国女排主教练一职，再次踏上“流浪”之路。在国际排球界，女教练屈指可数，但郎平刚刚冲破了限制。在意大利，她为摩德纳俱乐部赢得了27年的意大利联赛冠军奖杯，并在一年后带领球队登上欧洲联赛榜首。俱乐部经理皮尼激动地说:“和珍妮(郎平)在一起，就是在火星上玩。我不害怕。”后来，当郎平接管美国队时，他把一支年轻的队伍变成了奥运会的亚军老师。2009年，她回国执教广东恒大女排，与一群退役老兵一起夺得联赛冠军。

从俱乐部到国家队，郎平的人格魅力和执教艺术是完美和谐的，他的对手都深信不疑:“郎平曾经是最伟大的排球运动员，现在他是最伟大的教练之一。”然而，不管她赢得了多少胜利和荣耀，她心里总有一种牵挂。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中国女排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被日本队淘汰，解说员郎平哭了。

谁能在漫漫长夜里带领中国女排迎战明？人们在呼唤“铁锤”。但此时的郎平已不再是一只“新生的小牛犊”，丰富的教学经验使她认识到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是最大限度地整合优质资源。如果运动员郎平满怀激情地为排球而奋斗，教练郎平理性地将排球视为职业。“光靠精神是赢不了的。专业技能和科学管理是建造高层建筑的基石。”

排水管理中心的诚意最终打动了郎平，给了她在选人用人方面的绝对话语权，并建立了自己的教练团队，这几乎是中国其他教练力所不及的。毕竟，郎平的资历、地位、声望甚至偶像效应在中国排球界无人能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接受了挑战，“我要把中国女排带向一条正确的发展道路。”

“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最好的集体”

中国女排留下了许多“伟大的胜利”:1981年世界杯，中国女排在主场以3: 2击败日本女排，以7战7胜首次获得世界冠军；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张为中国打破了第一个三球奥运冠军；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决赛中，“黄金一代”上演了一场大逆转……但郎平创造的胜利不仅仅是在赛场上。

在排球场上，任何进攻或防守都不能靠自己的努力来完成。因此，郎平常说，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最好的集体。但她也明白人是团队的根，只有当人们活着，团队才能成长。“当我第一次执教时，我想，我不能只盯着奥运会，我必须让中国女排成功。”

郎平的“寻找人”是不同的。在过去，国家队训练的次数一般只有16到18次，依靠几个主要力量的长期合作来达到高度凝聚的默契被认为是从“五连冠”时期积累的成功经验。但郎平从长计议:世界排球运动的发展趋势对体能、速度和力量的要求越来越高，只有“多人打”才能使球队良性循环。

经过几次网投海选，“郎家军”从联赛中动员了近40名球员，每个位置总是保持3至4人竞争。郎平推行“大国家队”战略，旨在消除一系列阵容造成的“板凳效应”。这种国际流行的做法给封闭的中国排球界带来了颠覆性的冲击。

郎平第一次在训练名单上写下了“朱婷”的名字，连助理教练赖温雅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孩子有独特的天赋，但它特别柔软。”对于这块未加工的玉石，团队将其视为“国宝”。郎平当运动员时，“三从一大”和“魔鬼训练”是主流。后来，她在欧洲和美国的强队任教，并意识到科学训练和伤害控制是生命线。在朱婷加入该队的两年前，郎平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力量训练，而是亲自从美国带回了蛋白粉，让她增加肌肉和体重。在提高身体素质后，郎平与朱婷携手练习后排的一传、防守和进攻，并对技术细节稍加润色。被调到朱婷后，袁鑫的国家队？张长宁，谁从沙滩排球，和龚翔宇，这是未知的...郎平的“造星榜”不断扩大。新玩家有潜力，但他们的基本技能很差。郎平制定了创新的训练计划，根据他们在场上的位置分组解决关键问题，弥补不足。在一个5小时的训练课上，她经常用不到20分钟的时间。艰苦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这些“90后”以和乘坐火箭一样的速度取得了进步，在国际比赛中光彩照人。郎平心里有底。"这些新人至少可以参加两三个国家队的比赛。"。

从外界来看，今天的“铁锤”更像是一个撬动各方资源的杠杆，而且它越来越强大。组建复合支持团队，邀请欧美的体能教师和康复教师，设置数据统计和视频分析人员，为每个团队成员定制培训和康复计划...郎平留下的不仅是人才财富，也是推动中国排球改革的陈旧观念和机制。她打开了这个窗口，让国内同行可以看到和外界的差距。

“当我坐在那里，他们可以在他们的心实际。”

在东京奥运周期的第一年，郎平的身份和角色发生了变化——走在幕后，担任中国女排主教练和中国排球协会副主席。在她57岁生日的时候，她正在美国度假，21个门徒中的每一个都拍了一段视频来做生日鬼脸，并在每个空.庆祝她的老师的生日近年来，国家队成员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尊重她，爱她，不愿意离开这个大家庭。

郎平是一位严厉的老师，也是这些女孩的慈母，这些女孩和她的女儿年龄差不多。私下里，她习惯称球员为“孩子”，并试图理解和容忍年轻人的想法。在她的指导下，女排姑娘们不仅改变了她们的技术，也改变了她们对排球的理解，她们看待问题的角度以及她们作为一个男人的态度，从而她们可以更加自信和自由地从事这项运动。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中国女排获胜后满场奔跑，获胜后痛哭流涕是一幅经典画面。“郎家军”最吸引人的地方，恰恰是少了“标签”的东西。朱婷的连续三次扣扣贡献了一波“知望蔑视”的表情包；袁鑫？赛后，唱歌跳舞给记者们演绎神曲《小苹果》；即使你登上了奥运领奖台，每个人都应该“摇摇他们的腿”来表达他们的兴奋...郎平的到来让中国女排变得真实和开放，没有了血、泪和痛，是我最霸道的血液永不放弃。

成功有郎平相伴，忧患意识永不离开。起初，她顶住了探索和培养新人的压力，但世界排球界的激烈竞争不能容忍任何懈怠。放眼中国，职业球员的流动、联赛的商业化运作以及排球的大众基础都是她关心的问题，但这一切会在一夜之间改变吗？2018年4月，郎平重新坐上了中国女排主教练的位置，原因很简单:“我坐在那里，年轻的教练和运动员们心里都可以踏实。”有时她想休息一下，但一提到女排，她就停不下来。

时间是残酷的，每一分钟都不能向前落地，不能重新开始。时间很多情，如树木年轮，四季的变化都会留下痕迹。一圈又一圈，时代和个人相互成就，而《郎平》中反复出现的“奇迹”之所以能够实现，是因为有一个梦想:日复一日地坚持下去，永不放弃。

中国女排第一次夺得世界冠军后，郎平收到了一份礼物:广西的一个年轻工人在业余时间做了一把真正的铁锤，像艺术品一样闪闪发光，这个年轻人留言说，他希望我们的“铁锤”能变硬变成钢。今天，57岁的“铁锤”跳不了这么高，皱纹爬上了她的眼角，但她仍然昂首挺胸，用胜利的声音向世界敲打着激动人心的声音，久久回荡...